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第四十九回串外人同胞遭晦气擒词藻嫖界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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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我看见沈月卿那种神情,不禁暗暗疑讶。只见他用手向后面套房一指道:“就在那里。”小云道:“怎么坐到小房间里去?我们是熟人,何妨请出来谈谈。”月卿道:“他怕有人来吃酒,不肯坐在这里。”小云道:“吃过几台了?”月卿摇摇头。小云讶道:“怎么说?”我笑道:“你又怎么说?难道必要有人吃酒的么?”小云道:“你不懂得,明天冬至,今天晚上叫‘冬至夜’,他们的规矩,这一夜以酒多为荣,视同大典的。”我听了,方才明白沿路上看见热闹之故。小云又对月卿道:“不料你为了柳老爷,弄到这个样子!”月卿道:“我已是久厌风尘,看着这等事,绝不因之动心。只是外间的飞短流长,未免令人闻而生厌罢了。”我听了这几句话,觉得他吐属闲雅,又不觉纳罕起来。小云道:“我倒并不为飞短流长所动,你就叫他们摆起一桌来。”小云这句话才说出来,早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走近一步问道:“赵老爷可是要吃酒?”小云点点头。那丫头便请点菜。小云说:“不必点。”他便咯蹬咯蹬的走到楼下去了。小云笑着对我道:“这一桌酒应该让了你;你应酬了他这个大典,也是我做媒人的面子。”我道:“我向来没干过这个。”小云笑道:“谁是出世便干的?总是从没干过上来的啊。”月卿道:“这位老爷是初交,赵老爷,何必呢。”小云又对我道:“你不知道这位月卿,是一个又豪侠,又多情的人,并且作得好诗。你要是知道了他的底细,还不知要怎样倾倒呢。”月卿道:“赵老爷不要谬奖,令人惭愧!”我问小云道:“你要吃酒,还不赶紧请客?况且时候不早了。”小云道:“时候倒不要紧,上海本是个不夜天,何况今夜。客倒是不必请了,大众都有应酬,难请得很,就请了柳采卿过来罢。”说着,又对月卿道:“就央及你去请一声罢,难道还要写请客票么。”月卿便走到后房去,一会儿,同着柳采卿过来。只见那采卿,生得一张紫色胖脸儿,唇上疏疏的两撇八字黑须;身裁是痴肥笨重,步履蹒跚;身穿着一件大团花二蓝线绉皮袍,天青缎灰鼠马褂。当下各人一一相见,通过姓名;小云道过违教,方才坐下,外场早已把席面摆好,小云忙着要写局票。采卿不叫外局,只写了本堂沈月卿。小云道:“客已少了,局再少,就太寂寞了。”我道:“人少点,清谈也很好;并且你同采翁两位,都是月卿的老客,你说月卿豪侠多情,何妨趁此清谈,把那豪侠多情之处告诉我呢。”小云道:“你要我告诉你也容易,不过你要把今日这一席,赏赏他那豪侠多情之处才好呢。”我一想,我前回买他那个小火轮船时,曾经扰过他一顿,今夜又是他请的,我何妨借此作为还席呢。因说道:“就是我的,也没甚要紧。”小云大喜,便乱七八糟,自己写了多少局票,嘴里乱叫起手巾。于是大家坐席。
  我坐了主位,月卿招呼过一阵,便自坐向后面唱曲。我便急要请问这沈月卿豪侠多情的梗概。小云猛然指了采卿一下道:“你看采翁这副尊范,可是能取悦妇人的么?”我被他突然这一问,倒棱住了,不懂是甚么意思。小云又道:“外间的人,传说月卿和采卿是恩相好。”我道:“甚么叫做‘恩相好’?”小云笑道:“这是上海的一句俗话,就是要好得很的意思。”我道:“就是要好,也平常得很。”小云道:“不是这等说。凡做妓女的,看上了一个客人,只一心向他要好,置他客于不顾,这才叫恩相好。凡做恩相好的,必要这客人长得体面,合了北边一句话,叫做‘小白脸儿’,才够得上呢。你看采翁这副尊范,象这等人不象?”我道:“然则这句话从何而来的呢?”小云道:“说来话长。你要知底细,只问采翁便知。”柳采卿这个人倒也十分爽快,不等问,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采卿是一个江苏候补府经历,分在上海道差遣。公馆就在城内。生下两个儿子,大的名叫柳清臣,才一十八岁,还在家里读书,资质向来鲁钝,看着是不能靠八股猎科名的了;采卿有心叫他去学生意,却又高低不就。忽然一天,他公馆隔壁一个姓方的,带了一个人来相见,说是姓齐,名明如,向做洋货生意,专和外国人交易。此刻有一个外国人,要在上海开一家洋行,要请一个买办;这买办只要先垫出五千银子,不懂外国话也使得。因听姓方的说起,说柳清臣要做生意,特地来推荐。采卿听了一想,向来做买办,是出息甚好的,不禁就生了个侥幸之心。当下便对那齐明如说:“等商量定了,过一天给回信。”于是就出来和朋友商量,也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采卿终是发财心胜,听了那说不好的,以为人家妒忌;听了那说好的,就十分相信。便在沈月卿家请齐明如吃了一回酒,准定先垫五千银子,叫儿子清臣去做买办。又叫明如带了清臣去见过外国人,问答的说话,都是由明如做通事。过了几天,便订了一张洋文合同,清臣和外国人都签了字,齐明如做见证,也签了字。采卿先自己拼凑了些,又向朋友处通融挪借,又把他夫人的金首饰拿去兑了,方才凑足五千银子,交了出去。就在五马路租定了一所洋房,取名叫景华洋行。开了不彀三个月,五千银子被外国人支完了不算,另外还亏空了三千多;那外国人忽然不见了,也不知他往别处去了,还是藏起来。这才着了忙,四面八方去寻起来,哪里有个影子?便是齐明如也不见了。亏空的款子,人家又来催逼,只得倒闭了。往英国领事处去告那外国人,英领事在册籍上一查,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更是着忙,托了人各处一查,总查不着,这才知道他是一个没有领事管束的流氓。也不知他是哪一国的,还不知他是外国人不是。于是只得到会审公堂去告齐明如。谁知齐明如是一个做外国衣服的成衣匠,本是个光蛋,官向他追问外国人的来历,他只供说是因来买衣服认得,并且不知他的来历。官便判他一个串骗,押着他追款。俗语说得好:“不怕凶,只怕穷。”他光蛋般一个人,任凭你押着,粃糠哪里榨得出油来!此刻这件事已拖了三四个月,还未了结,讨债的却是天天不绝。急得采卿走头无路,家里坐不住,便常到沈月卿家避债。这沈月卿今年恰好二十岁,从十四岁上,采卿便叫他的局,一向不曾再叫别人。缠头之费,虽然不多,却是节节清楚;如今六七年之久,积算起来,也不为少了。前两年月卿向鸨母赎身时,采卿曾经帮了点忙,因此月卿心中十分感激。这回看见采卿这般狼狈,便千方百计,代采卿凑借了一千元;又把自己的金珠首饰,尽情变卖了,也凑了一千元,一齐给与采卿,打点债务。这种风声,被别个客人知道了,因此造起谣言来,说他两人是恩相好。采卿覙缕述了一遍,我不觉抬头望了月卿一眼,说道:“不图风尘中有此人,我们不可不赏一大杯!”正待举杯要吃,小云猛然说道:“对不住你!你化了钱请我,却倒装了我的体面。”我举眼看时,只见小云背后,珠围翠绕的,坐了七八个人。内中只有一个黄银宝是认得的,却是满面怒容,冷笑对我道:“费你老爷的心!”我听了小云的话,已是不懂,又听了这么一句,更是茫然,便问怎么讲。小云道:“无端的在这里吃寡醋,说这一席是我吃的,怕他知道,却屈你坐了主位,遮他耳目,你说奇不奇。”我不禁笑了一笑道:“这个本来不算奇,律重主谋,怪了你也不错。”那黄银宝不懂得“律重主谋”之说,只听得我说怪得不错,便自以为料着了,没好气起身去了。小云道:“索性虚题实做一回。”便对月卿道:“叫他们再预备一席,我请客!”我道:“时候太晚了,留着明天吃罢。”小云道:“你明天动身,我给你饯行;二则也给采翁解解闷。今夜四马路的酒,是吃到天亮不希奇的。”我道:“我可不能奉陪了。”管德泉道:“我也不敢陪了,时候已经一下钟了。”小云道:“只要你二位走得脱!”说着,便催着草草终席。我和德泉要走,却被小云苦苦拉着,只得依他。小云又去写局票,问我叫那一个。我道:“去年六月间,唐玉生代我叫过一个,我却连名字也忘了,并且那一个局钱还没有开发他呢。”德泉道:“早代你开发了,那是西公和沈月英。”小云道:“月英过了年后,就嫁了人了。”我道:“那可没有了。”小云道:“我再给你代一个。”我一定不肯,小云也就罢了,仍叫了月卿。大家坐席。此时人人都饱的要涨了,一样一样的菜拿上来,只摆了一摆,便撤了下去,就和上供的一般,谁还吃得下!幸得各人酒量还好,都吃两片梨子、苹果之类下酒。
  我偶然想起小云说月卿作得好诗的话,便问月卿要诗看。月卿道:“这是赵老爷说的笑话,我何尝会作诗。”小云听说,便起身走向梳妆台的抽屉里,一阵乱翻,却翻不出来。采卿对月卿道:“就拿出来看看何妨。”月卿才亲自起身,在衣橱里取出薄薄的一个本子来,递给采卿;采卿转递给我。我接在手里,翻开一看,写的小楷虽不算好,却还端正。内中有批的,有改的,有圈点的。我道:“这是谁改过的?”月卿接口道:“柳老爷改的;便是我诌两句,也是柳老爷教的。”我对采卿道:“原来你二位是师弟,怪不得如此相待了。”采卿道:“说着也奇!我初识他时,才十四岁。我见他生得很聪明,偶尔教他识几个字,他认了,便都记得;便买了一部《唐诗》教教他,近来两年,居然被他学会了。我想女子学作诗,本是性之所近,苏、常一带的妓女,学作诗更应该容易些。”我道:“这句话很奇,倒要请教是怎么讲?”采卿道:“他们从小学唱那小调,本来就是七字句的有韵之文;并且那小调之中,有一种马如飞撰的叫做‘马调’,词句之中,很有些雅驯的。他们从小就输进了好些诗料在肚子里,岂不是学起来更容易么。”我点头道:“这也是一理。”因再翻那诗本,拣一首浓圈密点的一看,题目是《无题》,诗是:
  自怜生就好丰裁,疑是云英谪降来。弄巧试调鹦鹉舌,学愁初孕杜鹃胎。铜琶铁板声声恨,剩馥残膏字字哀。知否有人楼下过,一腔心事暗成灰。
  好春如梦酿愁天,何必能痴始可怜!杨柳有芽初蘸水,牡丹才蕊不胜烟。从知眼底花皆幻,闻说江南月未圆。人静漏残灯惨绿,碧纱窗外一声鹃。
  我看了,不觉暗暗惊奇。古来才妓之说,我一向疑为后人附会,不图我今日亲眼看见了。据这两首诗,虽未必便可称才,然而在闺秀之中,已经不可多得,何况在北里呢。因对采卿道:“这是极力要炼字炼句的,真难为他!”月卿接口道:“这都是柳老爷改过才誊正的。”采卿道:“这里面有两首《野花》诗,我始终未改一字,请你批评批评。”说罢,取过本子去,翻给我看。只见那诗是:
  蓬门莫笑托根低,不共杨花逐马蹄。混迹自怜依旷野,添妆未许入深闺。荣枯有命劳嘘植,闻达无心谢品题。
  我看到这里,不觉击节道:“好个‘闻达无心谢品题’!往往看见报上,有人登了些诗词,去提倡妓女。我看着那种诗词,也提倡不出甚么道理来。”采卿道:“姑勿论提倡出甚么道理,先问他被提倡的懂得不懂,再提倡不迟。”
  月卿听说,忽然嗤的一声笑。我问笑甚么。月卿道:“前回有一位客人,叫甚么遁叟,填了一阕《长相思》词,赠他的相好吴宝香,登了报。过得一天,那遁叟到宝香家去,忽然被宝香扭住了不依。”我笑道:“这又为何?”月卿道:“总是被那些识一个字不识一个字的人见了,念给他听,他听了题目《赠吴宝香调寄长相思》一句,所以恼了,说遁叟造他谣言,说他害相思病了,所以和他不依。”说得我和小云都笑了。我再看那《野花》诗是:
  ……惆怅秋风明月夜,荒烟蔓草助凄凄。惭愧飘零古道旁,本来无意绽青黄。东皇曾许分余润,村女何妨理俭妆。讵借馨香迷蛱蝶,不胜蹂躏怨牛羊。可怜车马分驰后,剩粉残脂吊夕阳!
  我看毕道:“寄托恰合身分,居然名作了。”只见月卿附着采卿耳朵说了两句话。采卿便问我和唐玉生可是相识。我道:“只去年六月里同过一回席,这两回到上海都未遇着。”采卿道:“倘偶然遇见了,请不必谈起月卿作诗的事。”我道:“作诗又不是甚么坏事,何必要秘密呢?”采卿道:“不是要秘密,是怕他们闹不清楚。”我想起那一班人的故事,不觉又好笑。便道:“也怪不得月卿要避他们,他们那死不通的材料,实在令人肉麻!”说着,便把他们竹汤饼会的故事,略略述了一遍。月卿也是笑不可仰。采卿道:“我教月卿识几个字,虽不是有意秘密,却除了几个熟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不象那堂哉皇哉收女弟子的。”我道:“不错。我常在报上看见有个甚么侍者收甚么女弟子,弄了好些诗词之类,登在报上面,还有作诗词贺他的。”采卿道:“可不是!这都是那轻薄少年做出来的,要借这报纸做他嫖的机关。”我道:“嫖还有甚么机关,这说奇了。”采卿道:“这一班本是寒畯,掷不起缠头,便弄些诗词登在报上,算揄扬他,以为市恩之地,叫那些妓女们好巴结他,不敢得罪他;倘得罪了他时,他又弄点讥刺的诗词去登报,这还不是机关么。其实有几个懂得的,所以有遁叟与吴宝香那回事。”
  说犹未了,忽听得楼下外场高叫一声“客来”,便听得咯蹬咯蹬上楼梯的声音,房里丫头便迎了出去。
  正是:毁誉方闻凭喜怒,蹒跚又听上梯阶。未知那来人是谁,且待下回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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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目录

出版前言 校点后记 第一回楔子
第二回守常经不使疏逾戚睹怪状几疑贼是官 第三回走穷途忽遇良朋谈仁路初闻怪状 第四回吴继之正言规好友苟观察致敬送嘉宾
第五回珠宝店巨金骗去州县官实价开来 第六回彻底寻根表明骗子穷形极相画出旗人 第七回代谋差营兵受殊礼吃倒帐钱侩大遭殃
第八回隔纸窗偷觑骗子形接家书暗落思亲泪 第九回诗翁画客狼狈为奸怨女痴男鸳鸯并命 第十回老伯母强作周旋话恶洋奴欺凌同族人
第十一回纱窗外潜身窥贼迹房门前瞥眼睹奇形 第十二回查私货关员被累行酒令席上生风 第十三回拟禁烟痛陈快论睹赃物暗尾佳人
第十四回宦海茫茫穷官自缢烽烟渺渺兵舰先沈 第十五回论善士微言议赈捐见招贴书生谈会党 第十六回观演水雷书生论战事接来电信游子忽心惊
第十七回整归装游子走长途抵家门慈亲喜无恙 第十八回恣疯狂家庭现怪状避险恶母子议离乡 第十九回具酒食博来满座欢声变田产惹出一场恶气
第二十回神出鬼没母子动身冷嘲热谑世伯受窘 第二十一回作引线官场通赌棍嗔直言巡抚报黄堂 第二十二回论狂士撩起忧国心接电信再惊游子魄
第二十三回老伯母遗言嘱兼祧师兄弟挑灯谈换帖 第二十四回臧获私逃酿出三条性命翰林伸手装成八面威风 第二十五回引书义破除迷信较资财衅起家庭
第二十六回干嫂子色笑代承欢老捕役潜身拿臬使 第二十七回管神机营王爷撤差升镇国公小的交运 第二十八回办礼物携资走上海控影射遣伙出京师
第二十九回送出洋强盗读西书卖轮船局员造私货 第三十回试开车保民船下水误纪年制造局编书 第三十一回论江湖揭破伪术小勾留惊遇故人
第三十二回轻性命天伦遭惨变豁眼界北里试嬉游 第三十三回假风雅当筵呈丑态真义侠拯人出火坑 第三十四回蓬荜中喜逢贤女子市井上结识老书生
第三十五回声罪恶当面绝交聆怪论笑肠几断 第三十六回阻进身兄遭弟谮破奸谋妇弃夫逃 第三十七回说大话谬引同宗写佳画偏留笑柄
第三十八回画士攘诗一何老脸官场问案高坐盲人 第三十九回老寒酸峻辞干馆小书生妙改新词 第四十回披画图即席题词发电信促归阅卷
第四十一回破资财穷形极相感知己沥胆披肝 第四十二回露关节同考装疯入文闱童生射猎 第四十三回试乡科文闱放榜上母寿戏彩称觞
第四十四回苟观察被捉归公馆吴令尹奉委署江都 第四十五回评骨董门客巧欺蒙送忤逆县官托访察 第四十六回翻旧案借券作酬劳告卖缺县丞难总督
第四十七回恣儿戏末秩侮上官忒轻生荐人代抵命 第四十八回内外吏胥神奸狙猾风尘妓女豪侠多情 第四十九回串外人同胞遭晦气擒词藻嫖界有机关
第五十回溯本源赌徒充骗子走长江舅氏召夫人 第五十一回喜孜孜限期营簉室乱烘烘连夜出吴淞 第五十二回酸风醋浪拆散鸳鸯半夜三更几疑鬼魅
第五十三回变幻离奇治家无术误交朋友失路堪怜 第五十四回告冒饷把弟卖把兄戕委员乃侄陷乃叔 第五十五回箕踞忘形军门被逐设施已毕医士脱逃
第五十六回施奇计奸夫变凶手翻新样淫妇建牌坊 第五十七回充苦力乡人得奇遇发狂怒老父责顽儿 第五十八回陡发财一朝成眷属狂骚扰遍地索强梁
第五十九回干儿子贪得被拐出洋戈什哈神通能撤人任 第六十回谈官况令尹弃官乱著书遗名被骂 第六十一回因赌博入棘闱舞弊误虚惊制造局班兵
第六十二回大惊小怪何来强盗潜踪上张下罗也算商人团体 第六十三回设骗局财神遭小劫谋复任臧获托空谈 第六十四回无意功名官照何妨是假纵非因果恶人到底成空
第六十五回一盛一衰世情商冷暖忽从忽违辩语出温柔 第六十六回妙转圜行贿买蜚言猜哑谜当筵宣谑语 第六十七回论鬼蜮挑灯谈宦海冒风涛航海走天津
第六十八回笑荒唐戏提大王尾恣嚚威打破小子头 第六十九回责孝道家庭变态权寄宿野店行沽 第七十回惠雪舫游说翰苑周辅成误娶填房
第七十一回周太史出都逃妇难焦侍郎入粤走官场 第七十二回逞强项再登幕府走风尘初入京师 第七十三回书院课文不成师弟家庭变起难为祖孙
第七十四回符弥轩逆伦几酿案车文琴设谜赏春灯 第七十五回巧遮饰贽见运机心先预防嫖界开新面 第七十六回急功名愚人受骗遭薄幸淑女蒙冤
第七十七回泼婆娘赔礼入娼家阔老官叫局用文案 第七十八回巧蒙蔽到处有机谋报恩施沿街夸显耀 第七十九回论丧礼痛砭陋俗祝冥寿惹出奇谈
第八十回贩丫头学政蒙羞遇马扁富翁中计 第八十一回真愚昧惨陷官刑假聪明贻讥外族 第八十二回紊伦常名分费商量报涓埃夫妻勤伺候
第八十三回误联婚家庭闹竟见施诡计幕客逞机谋 第八十四回接木移花丫环充小姐弄巧成拙牯岭属他人 第八十五回恋花丛公子扶丧定药方医生论病
第八十六回旌孝子瞒天撒大谎洞世故透底论人情 第八十七回遇恶姑淑媛受苦设密计观察谋差 第八十八回劝堕节翁姑齐屈膝谐好事媒妁得甜头
第八十九回舌剑唇枪难回节烈忿深怨绝顿改坚贞 第九十回差池臭味郎舅成仇巴结功深葭莩复合 第九十一回老夫人舌端调反目赵师母手版误呈词
第九十二回谋保全拟参僚属巧运动赶出冤家 第九十三回调度才高抚台运泥土被参冤抑观察走津门 第九十四回图恢复冒当河工差巧逢迎垄断银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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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巧攘夺弟妇作夫人遇机缘僚属充西席 第九十九回老叔祖娓娓讲官箴少大人殷殷求仆从 第一百回巧机缘一旦得功名乱巴结几番成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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